向陽山的回憶之一

圖／文／小漫

＊ 依約前來

　終於成行了。去年十二月在向陽山上留下的話語，終於變成實際行動。套句發哥的話：我們依約前來了。

　雖說是依約前來，但是，是誰與誰的約呢？

仔細想想，似乎也没有誰與誰真正的約定，只不過去年冬季在山上淋了三天的雨太淒慘，回程看到山坡上的杜鵑叢，想念起在玉山北坳的杜鵑儷影，不知這向陽山的杜鵑花開樣貌如何，只有五月親身上山走一趟才能眼見為憑。

　原本有八人開二部車的。董哥在出發的那一星期前去單攻雪山，回來藉口太累退出。蘇朝雄大哥無法請假，Peter身懷鑽石不敢遠行，他的好友阿喜與他同進退，所以只剩一部車四人，就是以會長為首的四健客啦。行前peter說帶ㄙㄞˋ的没有去，所以一定會有好天氣的，託peter金言，果然三天除了偶有雲霧外，都是豔陽高照，高山的紫外線把會長和發哥都曬黑曬紅，向陽山總算讓我們向陽了。

　

（檢查哨前盛開的毛地黃和紅葉）

這次的行前體訓十足偷斤減兩，發哥一直叨念著訓練不夠會很慘，我反倒是自我感覺良好，私心偷笑：哈，你們練不夠最好，全都陪我慢慢走，我不怕丟臉啦。嘻嘻！

　話說去年十二月的向陽山之行，被發哥封號為「山婆」的我從檢查哨就抬不起腳來走，兩隻腳猶如千斤重，一路向上的陡坡迫使我三步一喘，五步一停，簡直是七老八十的山老太婆，唉，真是窘迫到極點，非「丟臉」二字可形容的。那天的體能感受就像剛跑完五千公尺般的疲累（雖然我從未跑過五千公尺），每個星期日的體訓好像都如水蒸發一般，一滴也不剩。

　雖說非常狼狽──並且留下話柄讓人茶餘飯後嘲笑──我並不擔心再走一次也會那樣。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狀況可不可以，只擔心又遇上風雨可生不了信心。會長和發哥研究衛星雲圖有心得，信心滿滿的賭定有好天氣，果然命中。

　發哥說他來向陽山七八次了，都是好天氣（除了十二月那次）。我真真佩服發哥，他對於山路瞭若指掌，哪邊風大要穿衣，哪邊上坡要脫衣，呵！一點也不含糊。此行最大的目地是探訪高山杜鵑，會長則是期望看到遠方的山景，一一給山點名是他最大的樂趣，他每每指著某座山頭像在念咒似的說：那是某某山，而那個是某某山……我當然是看不懂某某山是哪一座啦。勝仲上回高山症發作，無緣造訪嘉明湖和三叉山，這回再度來挑戰。我呢，則是跟班的，去哪都好，哪兒都有風景，只要有人帶我爬山。

 

＊        魔幻森林不見了

　學生曾告訴我：相視七秒決定一見鍾情。乍聽之下覺得太誇張，仔細一想卻覺有道理。很多令人盪氣廻腸的愛情故事都是一見鍾情的，即使不是一見鍾情，第一眼種下的美好印象將為日後感情奠定難以抹滅的基礎。

　與向陽山的初次印象因為陰雲籠罩，幾乎只看到霧雨飄飄，山頂所見一片白茫茫，所有山頭全隱在雲霧裡，什麼中央山脈南二段南一段的，一粒也看不到。在三千六百公尺高的向陽山，除了眼前僅容一人行走的小路和路旁的箭竹，還有零星點綴的幾棵圓柏，再也看不見其它景物了。反而是二三千多公尺二葉松白木林很美，從檢查哨過來不遠處有個貼切的浪漫名字叫松濤步道。筆直高大的杉木林令人感到渺小，行走在地面由紅色松針舖成的地毯，向上看是垂掛如聖誕樹裝飾的女蘿，在陰天的色彩顯得更為飽合，此時雲霧繚繞，雨絲飄飄，漫步林中，詩情畫意又帶點魔幻的感覺，彷彿走進童話世界，因而我們取之名為──魔幻森林。

（去年冬天的魔幻森林和雲霧山路）

　

（今年的不魔幻森林和清晰的山巒）

魔幻森林有其天然特色。杉木的白和女蘿的白，地上針葉的紅，再加上時淡時濃的雲嵐，輕煙縹緲，彷如仙境。白色如毛線的女蘿是種寄生在松樹上的藥用植物，在台灣中高海拔的較潮濕山區常見其芳踪。在古代詩詞裡常用來暗示女人依附男人而生。有一首樂府詩是這樣的：「女蘿自微薄，寄託長松表。何惜負霜死，貴得相纏繞。」你看，女蘿至死都要纏著長松呢！

　在魔幻森林裡想像自己是山中仙子，爬起山路來似乎輕鬆一些了。原本這次打的如意算盤是把上回没拍好的構圖在這次補拍，誰想到出太陽的魔幻森林一點也不魔幻了，夢境的感覺消失，就像剛從夢境被驚醒，一時不知身在何處的陌生。看不到魔幻的森林的失落竟使我希望陰雨再來吧！把這明亮的陽光收起來吧！將美麗的魔幻森林再度呈現我眼前吧！唉！老天若真有覺，定感到天也難為吧？

（下集待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