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近山的容顏

親近山的容顏──記奇萊南峰、南華山之行

圖．文／小漫　　98.12.31

　　從未在此仲冬之際登上高山，也從未看過高山箭竹的冰晶之美，更遑論那紅似烈火的彩葉是如此令人歎為止！此次奇萊南峰、南華山之行不僅使我飽足眼福，享受一場視覺饗宴，也讓我對幾位同行伙伴無微不至的照顧深深感動。

　　為了準備此行，發哥安排了好幾次的體訓。雖說是行前特訓，但在此時回憶起來實則是遠足野餐罷了。不管是柴山、壽山、里龍山跟實際爬奇萊山所需的體能比起來，根本就微不足道！所以啊，還真有一點受騙的感覺呢，以為自己爬了幾次柴山壽山里龍山已經算是無敵女神龍了，哪知第一天就要上爬十三公里，背著可愛的小背包，裝著心愛的寶貝相機，還有會長交代的自備午餐和飲水。呵，前四公里到雲海保線所還行，午餐後要走九公里到天池山莊時，肩膀就逐漸跟我鬧分居了。一開始是蘇朝雄大哥走在前頭，腳程快，一眨眼轉個彎人就不見了。（他們走快一點就先到雲海保線所煮麵等我們啦！）我和老師是「老弱婦孺」，董哥和會長「扶老攜糼」（嘻！此行伙伴中我最年糼）陪我們慢慢走。一路上，紅葉舖地，驚聲連連！套句老殘遊記的詞兒：「一路上秋山紅葉，老圃黃花，頗不寂寞」。老師他老人家不僅照相（趁機休息）還撿了一大把各形各色彩葉，簡直像個老頑童。書上總是說：落葉紅，秋來臨。似乎紅葉是秋天的專屬顏色，但在這十二月的山中，紅葉之紅，黃葉之黃，綠葉之綠，搭配之協調，令人有走入調色盤之錯覺，彷彿所有最鮮麗的顏色都在眼前所見了。

 

 

 

走在紅色地毯雖然美麗優雅，怎麼感覺有無止盡的轉彎啊？初見時的悸動已逐漸被期待看見里程碑所代替。過了5.5公里驚心動魄的大崩壁後，計算公里數成了最佳的精神鼓勵。7，8，9，10，11，12，13，每過一里程碑就喊一聲：耶！又走一公里了！在頭燈的照射下，忽見前頭的微光和飄來的菜香，簡直不敢置信：我到天池山莊了！天哪！我真的走到了！

　　不知什麼因素，莊主給我們六人一間「豪華別墅」，跟其他登山客「分房」。我像劉佬佬一樣睜大眼睛去觀光。哇！真是個大觀園啊！桌上幾大盤的菜，食客或站或坐，怡然自得，完全没有一絲陌生的氣息。想必愛山之人與愛海之人都一樣有著寬廣的胸襟，可以自在的與人交往而無隔閡吧。

　　晚飯後收拾完畢，熄燈了，莊主拿出吉他與山客們合唱，從校園民歌唱到鄉村歌謠。我們躺在別墅溫暖的睡袋裡，舒緩疲憊的肩膀和雙腿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也漸漸的入了夢鄉。但是這個夢境之國可不太容易待著，時不時的就被某些聲音驚醒。也許是某人在翻轉，也許是某人在打呼，一下子有人出去上廁所，一下子有人起來拿東西。不過最嚇人的是夜半窗邊一陣窸窸窣窣，聲音持續良久，我想該不會是什麼野獸吧？起身坐起驚問：什麼聲音？此時，有人回答說：暖暖包的聲音。這是我第一次聽搓暖暖包的聲音！

　　清晨，不知幾點鐘，天光昏暗看不清手錶指針，莊主在廚房煮早餐供應要透早攻頂的山客。待大家吃完整裝完畢時，山莊僅餘我們。這時也才五點鐘，可是已經是最晚出發的一團了。屋外煙霧迷濛，跟著領頭的蘇大哥在頭燈的探照下，一步一腳印的攻頂。出發前，會長大人對著一堆長長短短的鏡頭不知如何取捨，到最後僅留下一長鏡，其餘全入背袋，外掛一腳架。但是，我納悶的是，昨天一整天也没看會長拿相機出來，就拿G10拍的不亦樂乎，大概是在上者之行事風格不是我們在下者所能理解的吧！不過，第二天看他背了上山又下山，也没把相機拿出來放風，或許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，對於這點景色咱們大會長是看不上眼裡的。

　　越往上走，路上結冰的面積越大，到後來整棵白色聖誕樹矗立眼前，整片冰晶箭竹如同開滿白花的花田，哇！好漂亮！好漂亮！好美好美！對眼前景象只有這句話能表達了。雖然霧濃，雖然光淡，雖然手指僵硬，雖然鼻水直流，但是一切值得啦，上到3357Ｍ的奇萊南峰不管怎樣都要給她多按幾張才行。

　　走在箭竹林是很奇特的經驗。矮的箭竹一壠一壠像茶園，高的箭竹林深不知處，人彷彿隨時會消失在林中，不知所踪。緊跟著前人的腳步，深怕一抬頭天地宇宙只我一人，多恐怖！

　　尚老師，會長（只拿G10喔）和我一路這拍那拍的，已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。最有趣的是大家有志一同的都對別人背影猛按快門，因為山頂是白，霧是白，大伙兒的衣服非藍即紅，搭配起來為這蒼茫大地增添一抺顏色，頗為好看呢！

　

　蘚大哥和董哥真的是很猛，穿的少走的快，又細心體貼，時時不忘照顧我和老師。會長瞻前顧後怕丟了誰，找不到就難以交代。我的前後，時而老師，時而董哥，時而會長，總不會落單，此行受到這幾位大男人的照顧，小女子銘感於心。

　　說到這裡，不禁要小小抱怨一下。我們令人敬愛的會長大人交代說要準備三餐的行動糧（另加一份備糧）。我想尚老師他老人家平時不管人間雜事，教他準備糧食恐怕有問題，我就義務的為老師準備一份。會長大人說順便也為他帶一份。所以，我就想：3×3＝9　如果一個人吃二個麵包，那就要18個麵包囉。再加上他再三强調老師很會吃，因此，我買了18個麵包五盒小蛋糕八條巧克力三包牛軋糖四包肉乾。結果呢？第一天午餐由蘇大哥煮麵條，老師上坡就喘說吃不下。第二天回天池吃麵，第三天吃紅豆湯圓。只有五盒小蛋糕在我半推銷的情形下有吃完，其餘幾乎全部帶回。（可見英明的會長也有失算的時候）怎麼處理呢？丟掉恐會遭天讉，不如帶回去餵雞，反正本來是要「餵」人的，現在人没吃來「餵」雞，雞長大了也是來「餵」人，殊途同歸，結局是一樣的嘛。（我家婆婆看到那一大包麵包時好高興呢，還說可以餵兩天）（如果她知道這些麵包上過奇萊南峰，不知會如何？）

　　走到天池時，只看到一小窪的水，風强霧濃，，一片蒼茫。董哥說，發哥本想要在此地露營的。什麼？這裡露營？！天哪！風這麼大，憑我住離島的小小常識判斷此地陣風至少十級，在這裡札營不會被連根拔起嗎？連路標都結冰了，在這睡一晚難保睡袋裡的我早上起來不會凍成冰條。没想到發哥外表看起來溫良敦厚，竟有如此歹毒心腸！唉！可見人真是不能貌相的。（下次跟他上山要小心一點！切記！切記！）感謝董哥和會長大人堅持住山莊，董哥萬歲！會長萬歲！

 

　

　

在上南華山時，發生一段小插曲。本來尚老師是跟著蘇大哥後面走，可是尚老師一出箭竹就看不到蘇大哥了，還好老師聰明就在路上等，終於等到董哥來撿。走到叉路時，董哥請老師再稍等，他去前方探探即回。没想到我們親愛的老師竟然就給他大剌剌地躺在箭竹上睡午覺。後方趕上來的會長看到老師睡著了，把老師叫醒，氣急敗壞再三告誡千萬不可在野外睡覺，那個誰誰誰就是一睡不醒。老師一臉無辜的說我只是休息一下哪知就睡著了。此事等董哥和蘇大哥會合後，兩人又是誰誰誰一睡不醒的又說了一番。　　　

由於霧太濃，攻了南華山後打道回山莊。才中午一點鐘，吃了熱呼呼的麵條後，也才兩點鐘，漫漫長日竟不知如何打發。不過，既然山中無甲子，就把時間的觀念抛開吧。眾人決定：先睡個午覺，再喝下午茶。嘎！你遇過此等逍遙的登山團嗎？這樣爬山才愉快嘛，何必把自己累的半死，自討苦吃呢？反正我們是攝影會，聯誼為主嘛！如此自我說理一番，大伙兒也就安然沈入睡袋，尋夢去也！

　　三點多起床，蘇大哥點火煮水泡咖啡囉！聊聊一些趣事，不知不覺莊主又喊吃飯啦。唉喲，我真不敢跟人說我來爬山了，這簡直是來渡假的嘛。

　　晚間開始下雨。外頭霧茫，除了上廁所没膽子閒晃，偶見山月露半臉，也僅是逗留幾眼目光。收拾收拾，八點又潛回睡袋了。平時哪能如此無所事事就等睡覺？珍惜著難得的悠閒，聽著雨聲，伙伴的呼吸聲，竟是一首悅耳的交響樂。只是雨聲忽大忽小，半夜又來一場急雨，心中不免担心那面大崩壁，不知怎樣了。

 

　　

 

隔天清晨，三大巨頭商量結果要提前下山。此時山中遇雨，似乎不太妙。回程看到能高三疊瀑布，好美啊！真想把相機拿出來又不敢，怕耽誤行程，只是三步一回頭一流連，暗自留下一句無聲的誓言：下次再來吧！再度來到雲海保線所吃午餐，是甜美的紅豆湯。天已放晴，山嵐飄渺，果如蘇軾形容的：山色空濛雨亦奇。趕快拿出相機按按按，那雲霧變幻之快瞬息萬變可不容間隙的。

　　董哥宅心仁厚，非常担心那面大崩壁眾人能否安全通過，又担心莊主負重四十公斤的難度。還好這一切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。我想起在屯原登山口由蘇大哥所帶領的入山祈禱儀式，禱告山神我們來打擾了，祈求祂的庇佑。現在大伙兒平安下山了，回想一路的驚險，衷心的再向山神說一聲：謝謝祢的保佑！

　　回首來時路，對自己走過的足跡不由得感到驚奇。一樣的峰廻路轉，一樣的滿地繽紛，大自然的奧妙不親身歷臨難以體會。龍應台曾寫到：「每一片繁花似錦，輪廻過幾次？」落葉歸根後才能化為春泥的滋養，才會更綠更紅更美！

　　此行親近山的容顏是一次很愉快又美妙的經驗。感謝伙伴的提攜，感謝山神的眷顧，如有機會，我願意再來一睹她的芳顏！

 

小記一筆：

這是小漫寫在會訊的第一篇文章。事隔已一年了。如今有了會網，小漫在會網寫日誌，也停止了會訊的文章寫作。此時重刋舊作，有些回憶又回來了。希望今年能再上一次能高越嶺，去拍三疊瀑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