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／文／小漫

人生可以有多少夢想？在有生之年又能實現多少？我想這個答案連上帝都無法回答你。因為人的意志力可以到達什麼程度可能是上帝也不知曉的。

大家對玉山應該都是再熟悉不過了。因為一千元大鈔上印的就是玉山的主峰。

說真心的，我一直以為我要到退休後才有可能去爬玉山。没想到在離退休還far  away的今年就實現了登玉山的夢想。這讓我想起一句話：「生命中美好事物的完成是要等待機緣才能實現的。」

 

（在玉山主峰往四下看）

 

如果不是學攝影，我也不會認識這群可愛的登山伙伴。攝影不僅開拓我的視野，更豐富了我原本貧瘠的生活。尤其有了D300後，照片的創作空間變大，技術層面的學習不斷考驗我的記憶力，但這一切都是帶我前往另一神祕且優雅的國度。開始學習登山也啟發另一象限的天空，猶如開啟第三隻眼，登上頂峰所看到的天空原來是如此的不同。

2010年5月19日，某某攝影會八人登山小組在風和日麗的朗朗晴日下，朝排雲山莊前進。雖然前一天夜裡只睡一小時，又坐了近乎四小時的車，興奮的情緒卻像是吃了鴉片煙一般，背起13.5公斤的包包（真是要命！）（另有腳架2.5公斤哀求郭光利幫我扛了），拜過山神祈禱過後，一步一步的走向實現夢想之路。

 

 

五月的玉山會有什麼驚喜呢？五月的玉山除了滿山遍野的杜鵑花，就是矮矮低低的路旁小花。我只認得二種小花的名字，真遜！一開始闖入眼簾的就是艷麗程度不輸桃花的紅毛杜鵑，隨著高度的上升，玉山杜鵑慢慢侵佔了整個視野。

　　該怎麼形容玉山杜鵑呢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，你實難想像她撒野的程度。在那樣的高度她可以肆無忌憚的佔領整個山頭，開的似乎要把一生的精力全釋放出來般的燦爛，那一刻，我只感覺到她的威力，一股强勁的不低頭的生命力。

   　 如果說六月的鳯凰花會燃燒南台灣，那麼，五月的杜鵑花則會使玉山沸騰起來！

 

 

向上的路不斷遇到從玉山頂看完日出下山的人。狹路相逢，總要有人讓路。有時我們會先讓，有時是下山的人讓，經過時總會友善的道聲早安。有一組大約十個的五六十歲日本人，好有禮貌，一致靠向山壁等待我們通過，還不忘說「喔嗨喲」！另有一群康橋小學的小朋友，默默的通過，可能是被迫上山的，臉上看不到剛登頂的喜悅之情，只感受到他們的疲憊，我也是很熱情的稱讚他們好勇敢。

登山的年齡差距甚大。在里龍山遇過一個大約四歲的小女孩，年輕的父母親帶她練腳力準備六月底上玉山。這次回程下山時，也遇到一位從新加坡來的七十七歲長者。不過，胖子真的没見到。會登山的人為了練體力，身材應該是維持良好的。

里程是以0.5公里為單位豎立木牌作指示的。第一天上山體力飽飽，因為只要走8.5公里到排雲山莊就可休息，所以走慢一點心裡是很輕鬆的。加上老天爺的賞臉，天空藍天白雲，紅毛杜鵑開得燦爛，走走拍拍倒也不覺得累。

行前我最擔心的是發生高山症。除了掃興之外，會覺得對不起伙伴。晚間頭稍微有點不舒服就吞了兩顆藥，還為了能有頓好眠，吃了生平第一個半顆鎮定劑。果然十分鐘後睡的不省人事（如果被怎樣了大概也没感覺）。凌晨四點，董哥喊一聲：四點了，起床！没人敢賴床，其實從二點開始，山莊就有人陸陸續續起床看日出，我們是好命的攝影團，不跟人家擠日出（可惡，不早說，害我腳架帶的辛苦）。

     吃完早餐，五點天已有微光才出發登頂。背包雖然只帶相機和飲水食物，估算也有5,6公斤重，只能暗地裡給自己加油了。原本還在里龍山練腳力的時候，幾個老大都在討論要先上主峰還是北峰。據說先上主峰再上北峰，時間會有點趕，可以只上主峰不上北峰又有點可惜，因為北峰的路段比較美。老大之一問我要上哪一個？我只回答：你們去哪裡我就去哪，休想把我給丟了。後來又決定先去北峰再上主峰，可又說要先在主峰拍合照，因為七十歲的老師只能上主峰……總而言之，三心兩意啦！結果還是在主峰等老師上來拍了合照，再往北峰去。上主峰那段簡直不是路啊，是一段碎石坡，若不是有鐵鍊做指引，恐怕上天堂去了。但是一爬上來看到那個玉山石碑，想到自己站上台灣的最高點，心中有點不真實感。原本我還擔心老師會中途放棄，當我在近乎垂直的山崖邊瞄到他的身影，正奮力的往上爬時，心裡瞬間有些小小的感動，眼裡竟有淚意呢。

 

 

北峰就是玉山氣象觀測站。聽說那裡工作的人半年換一次，還要自己帶補給。我們下山時就巧遇要去上班的人，背的那一大包大概超過三十公斤吧，經過時我還聞到榴槤味。當一個人孤單的住在山頂只剩山樹雲霧陪伴時，能吃點自己喜歡的東西，應該可以趕走些許寂寞吧！往北峰的路段滿滿的杜鵑花，拍的很高興，但一回頭看主峰旁風口的碎石坡，腿就軟了。老大之一又問我：還要上北峰嗎？我立刻毫不猶豫的回答：當然要上，都已經走到這裡了，下輩子不來了。遠看右上邊白色的房子就是玉山觀測站，回頭看就是經典的主峰形狀，配上杜鵑花，真是好看哪！能拍到這些照片果真證明了堅持的美好啊！

在接近北峰時，其實我的肩膀已經不行了。平時手没在提，肩没在挑，如今背著這些走這長遠的山路，最不能忍受的是我的肩膀。

武俠小說上寫一種酷刑叫「穿琵琶骨」據說是生不如死，我在想，我的肩膀疼痛的程度大概差不了多少。想起在里龍山練腳力時我還對阿發背那一大包不以為然，他還說：到時你就知道。果然，平時只練腳力没練肩力，現在知道苦了。後來，不想再為難自己，就把背包放置道旁（唉，算是棄械投降吧），只拿個相機上北峰。心忖此時已無其他登山客，大家都早下山了，並不怕有人偷，而且我相信會來這裡登山的人，品德該是高尚的。

 

（從北峰下來看主峰）（左：蘇朝雄大哥，右：宇宙無敵大會長）

 

美好的時光總會有結束的。回程我已經準備好要面臨碎石坡的挑戰，一定要在自己的生命史上寫下這一筆，我相信，完成此行，今後我面對生命的態度會有所不同。「愛過方知情重，醉過才知酒濃」，事非經過真的不知難。没有站在風口感受風的强勁，没有腳踏隨時滑落的碎石，所謂的危險都只是個名詞。實在很難用言語來告訴你什麼叫「生死一線間」！在抬腳之際，一陣强風突襲而至，稍站不穩就會如那些石塊般滾落而下，我的手不敢須臾離開鐵鍊，平時諒我再怎麼粗心大膽，此時此刻皆臣服於玉山的神威。當我一步一步謹慎異常的往上爬時，不免心想如果今日我能平安回家定是祖上有保佑了。

老天爺對某某攝影會真的很眷顧。在山上的二天天氣是好的令人吃驚，白白的雲，藍藍的天是所有攝影人都夢想的氣氛。叢叢的杜鵑，展現最美的花姿迎風招搖，在這春末夏初之際的山巓，留下永恆的印記。世事未必盡皆如人意，從午後山上就開始微雨，二點多雨勢忽大忽小，由於已準備好下山，因此我並不擔心下雨，只是替剛上山的人惋惜了。

　　回到排雲已午後二點鐘，吃個點心，重新整理背包，二點五十分下山，還要再走8.5公里才能到登山口。如果0.5公里走12分鐘，也就是至少要再走三個半小時，如果順利的話，預估到登山口是六點半。現在再來回想那時的心情，不是勇敢而是有點想哭。那時感覺每個0.5公里怎會是那麼的漫長，那麼的遙遠，每一步我都以為自己快走不動了，每一次我都以為再也抬不起腳了，不僅肩膀猶如火燒撕裂的痛，腳趾頭也彷彿是被鐵鎚敲過的。不是我用腳在走路，而是用意志力在走，這是這輩子最漫長的0.5公里，但是，累積每個0.5公里就可以到達任何地方，實現任何夢想了。你說，是不是呢？而且，我真的走到了。

　　玉山登頂這天是2010年的5月20日。520，我愛你。網路情人節，虛擬的網路世界的第一個節日。我向玉山的天頂說：我愛祢。

　　
　  「在人心中有些地方是原先不存在的，要到受苦進入之後才出現！」---------里昂. 布洛伊
　　
　　這是我在玉山的心情記事。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攀登夢想的高峰。